龙之为虫也,可犹狎而骑也。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,若人有婴之者,则必杀人。人主亦有逆鳞。——《韩非子·说难》
逆鳞一词源自于《韩非子·说难》,说龙这种生物可以驯养可以被骑,但它喉下长有一尺长的倒鳞,有人要是胆敢触动,必然会被杀死。君主也有逆鳞,说话办事能不触碰到逆鳞,事情就成功了一半。
但这实际上是很难的,龙的逆鳞长在明处,而君主的逆鳞长在暗处,办错事甚至说错话都有掉脑袋的风险。说春秋时期郑武公想要攻打胡国,为了麻痹对方,先把自己闺女嫁了过去,然后询问群臣:“我想用兵,哪个国家可以征伐?”有个耿直的大臣讲:“胡国可以。”这位大臣不可谓不聪明,他知晓郑武公想攻打胡国,但这股聪明劲又差了一点,他没想到郑武公不想这么早泄露底细,于是被杀。
昔者郑武公欲伐胡,故先以其女妻胡君以娱其意。因问于群臣,“吾欲用兵,谁可伐者?”大夫关其思对曰:“胡可伐。”武公怒而戮之,曰:“胡,兄弟之国也。子言伐之何也?”胡君闻之,以郑为亲己,遂不备郑。郑人袭胡,取之。——《韩非子·说难》
相比这位耿直的大臣,申不害倒是技高一筹。说申不害在韩国做官,赵国请申不害说动韩昭侯出兵攻魏,申不害不想驳了赵国的面子但又不敢跟韩王妄言,于是指使两位大臣从正反两方面跟韩王汇报,自己在旁边察言观色,待掌握了韩王的心思以后再发表意见,一来不会触动君主逆鳞,二来又得到了赵国的好处。
赵令人因申子于韩请兵,将以攻魏。申子欲言之君,而恐君之疑己外市也,不则恐恶于赵,乃令赵绍、韩沓尝试君之动貌而后言之。内则知昭侯之意,外则有得赵之功。——《韩非子·内储说上》
韩非认为要想说动君主,必须事先掌握君主的心思,君主如果爱名声你却说利益,君主就会鄙视你;君主如果爱利益你却说名声,君主就会远离你;君主如果既爱名声又爱利益,你却单说了名声,君主就会表面上抬高你,实际上贬低你,单说了利益,君主又会暗地里采纳你的意见,明面上还是要抛弃你。
但掌握了君主的心思不代表就能把事办好,君主再怎么英明也不过是一个人,一个人的智慧毕竟是有限的,不可能事事都懂,最难受的情况是外行人指挥内行人。说有个人造房子用没有干透的木材,工匠告诉他说这样造出来的房子容易坏,他却说:“木材干了就会变直,泥土干了就会变轻。用直的木材撑着干的泥土,肯定不会坏。”工匠没有办法,只好按照这个人的做法盖房,没过多久,房子就坏了。
虞庆为屋,谓匠人曰:“屋太尊。”匠人对曰:“此新屋也,涂濡而椽生。”虞庆曰:“不然。夫濡涂重而生椽挠,以挠椽任重涂,此宜卑。更日久,则涂干而椽燥。涂干则轻,以直椽燥则直,椽任轻涂,此益尊。”匠人诎,为之而屋坏。——《韩非子·外储说左上》
功成了是君主的,办砸了是自己的。即使没有触碰君主的逆鳞,那还只是一半,另外一半就是要把事办好。
怎么样才能办好呢?韩非子从刻工那学了一招,可做借鉴:
桓赫曰:“刻削之道,鼻莫如大,目莫如小。鼻大可小,小不可大也;目小可大,大不可小也。”举事亦然。为其不可复者也,则事寡败矣。——《韩非子·说林下》
刻工在雕刻人像的时候先把鼻子刻大些,眼睛刻小些,因为这样一旦失误还可以补救,做事也是这样,事先就要想到补救的措施,对于那些无法补救的事情,一开始就小心谨慎。抱着这样的态度去做事失败的几率就很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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